“试问批判莫言的人,你读过莫言的作品吗?你经历过那段历史吗?你了解父辈过去的生活吗?”
在社交平台上,有博主如此掷地有声地质问于力(司马南)和被于力碰瓷莫言带动起来的粉丝。不用问也知道,那些跟着起哄的人,别说读过莫言的作品,恐怕在这之前连莫言俩字也没有听说过。
就像意大利作家卡洛·科洛迪于1880年创作的《匹诺曹》写到的那样,“村口的狗叫了,于是村里的狗也跟着一起叫,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叫,叫的什么意思,但是跟着叫。人们都以为,匹诺曹只会说真话,人们也都以为,记者是只会传达事实的。
所以,他们应该明白自己所说的话比其他人的杀伤力更强!他们应该谨慎再谨慎才对!他们错就错在他们并不懂得这一点!他们的轻率,毁掉了一个家庭!”
或许,在于力的粉丝心目中,于力就是那个只会说真话的记者,而他们不知道的是,于力却恰恰相反,只是那个爱说谎却还能将谎话包装得很像真话的匹诺曹罢了。
只是,于力这一次将矛头对准的莫言,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毁掉的。
“我有一种偏见,我认为文学作品永远不是唱赞歌的工具。文学艺术就是应该暴露黑暗,揭示社会的不公正,也包括揭示人类心灵深处的阴暗面,揭示恶的成分。”这是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2年之后的一次演讲中吐露的心声。
至少在我看来,莫言的这段话没有任何毛病,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“可以不说的真话”,对于一个作家,或者一个人而言,不讲真话,他说的势必就是假话,讲假话而且还能产生很大的影响力,显然诚如莫言所言,“不但对社会无益,对老百姓无益,也会大大影响文学的品格。”
本来,历代流传的优秀文学作品,就是如同莫言所说的“应该是来源于生活的,真实地反映下层人民的生活面貌”,“如果有谁想用文学来粉饰现实,用作品来赞美社会,我觉得这个作品是很值得怀疑的”,只是当几乎所有的作家都自觉或者不得不自觉开始赞美和讴歌时,反倒是坚持说真话的声音愈发刺耳。
莫言之所以被于力拎出来碰瓷,究其原因还在于莫言的唯一性,迄今为止,“以幻觉现实主义融合了民间故事、历史与当代”的莫言是首位也是唯一一位染指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,佐以莫言的刺耳言论,以及诺贝尔奖的欧美背景,恰恰是一个有影响力的好靶子。
莫言的文学态度是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关键吗?其实不然,莫言获奖还是因为他的作品本身,而这些受到魔幻现实主义影响的作品在征服欧洲人之前,先是征服了中国人,在诺贝尔奖之前,莫言的《蛙》获得第8届茅盾文学奖,难不成我们的矛盾文学奖也被渗透了?
莫言的偏见其实更是一种风骨,这种风骨恰恰是同为文人的于力所缺失的,当一个人不敢用文字直面社会的不公和黑暗,还对揭露黑暗的人背后捅刀子,这种人的人品可想而知。
退一万步来说,作家千千万,当在清一色的赞歌声中,能够几个莫言这样的杂音,不正是时刻警醒我们社会并不总是那么美好的瞭望者吗?这不正是社会需要的客观与理性吗?当赞美已经开始泛滥,人间难得一丝清醒,又何尝不是幸事?
当然,小丑跳得再欢腾,莫言也是无暇理会的,既然早早就给自己贴了一个“偏见”的护身符,他又怎能预料不到会有人跳出来碰瓷?
就像莫言引述母亲的话说,“世界上,所有的东西都怕人!毒蛇猛兽怕人,妖魔鬼怪也怕人。因此人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。”
这就是莫言的态度,这就是一个作家的风骨,这就是他让人敬畏的偏见,身为人的莫言,又岂能让几个小丑木偶给吓住呢?